01 粘稠,郁热,端午这天气仿佛在手拧一拧能拧出水,那湿热扒在身子上甩也甩不掉似的。满天阴灰直直压在头顶,低得要垂到地上,空气里久久地酝酿着一场雨,却拖得太久,恐怕再也等不来。却可惜往上是望不穿的高天,哪怕一丝风也被隔绝在外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 “大人,大人,此处内苑重地,不可……” 小太监诚惶诚恐,也不敢看这不知何来的、胆大包天的贵人,心里叫苦不迭,同僚偷懒早退,大好日子独留自己一人枯守这宫墙,本以为能安生无事,结果就出现了这么一个不速之客。 “嘘——怎可扰娘娘清梦。” 小太监只觉肩上一沉,顺着贵人的手指望去,曲径幽深处隐约可见一抹人影。 “不认识我?新来的吧,没事回去当你的差,当今圣上来也不会拦我。” 忽而小太监眼前天旋地转,还没弄清情况就被推了出去,再回头看那人已没入丛丛花影中。 范闲来时李承泽还蜷在秋千里睡着了,手里攥了卷诗选,秋千一摇一摇吹起几缕风,带起迤逦一地的绫罗亮纱。 范闲也不叫李承泽,静静地等人自己醒,李承泽时常讽刺范闲这种做派虚伪,早已将恶事做尽,事后却在无关痛痒的地方上体贴,可能这就是他们李家的传统。而作为当事人的范闲对这些从不否认,照单全收。枯等无聊,范闲嘴里也不闲着,优哉游哉的,吃起李承泽这儿的葡萄,汁水丰盈,宛如流蜜,应是南疆特贡的。 这宫里最好的都送到皇后宫里了。 李承泽的睡相倒是恬静。总是蹙在一起眉头总算在此时舒展一二,只是眉间的竖纹仍然掩盖不了满心的愁郁。自打李承乾登基,李承泽饮鸩自杀,却被新帝联手澹泊公偷天换日,再醒来时,入目是雌伏在男人身下时不知看过多少次的碧瓦朱檐。机关算尽一辈子,结果到最后皇家玉牒上二皇子李承泽庆历十二年卒,而册上又赫然多出一位出身淑太妃母家的皇后,兜兜转转还是没能逃过他的命运。 只有这四下无人之时,方能暂时将痛苦往事抛诸脑后,算是偷得浮生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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