钝刀(6/6)
下龙文章在原地目送。 这把刀就顺理成章地留在了龙文章手里,成为了他除虞啸卿亲授的柯尔特外最宝贝的东西。见不到师座,深夜里摩挲着刀身也可聊以自慰。那个虞字被他摸得发亮,刻痕都要比龙字浅上几分。 哪怕再上南天门,这把刀也跟在他身边。即使丢弃了柯尔特,他也没想过扔了它。年岁日久,这把刀贴在身上倒像一层皮rou,少了便觉得那块皮肤敏感得发痒。腰间被硌得浅浅凹陷的温热皮rou是最贴合的刀鞘。 苦守三十八天,子弹没了,便握着它。大拇指习惯性地在那快磨花了的刻字上摩擦。他想起不识字时闹出的笑话。鲤鱼跃龙门的鱼,自己原来真是那道门,跃过了就是青云直上,化身真龙。他回到禅达,师座摇身一变,成了副军长。 把两人的信任撕扯开的疼痛不亚于皮开rou绽,钝刀子割rou。他摸着匕首般的小刀,还是放不下已经变得不锋利的它。老伙计了,陪了自己快十几年,一直陪到要枪决前。龙文章庆幸自己和江湖艺人学了一手,青衣帮没搜到那把刀。 他目送自己的师座,副官和张立宪离开牢房后,堪称闲适地摸出小刀把烦啦那盒湿火柴上的磷都刮了下来,然后小心地填充到那颗脖子里一直挂着的哑弹里。 枪声始终未响,大脑休克前他恍惚看见了小时候漂亮的小少爷,红了眼角,挂着他从未见过的泪埋怨说,你走了就别回来了。